薛定谔的南北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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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内斗省在庚子年春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外扬了“家丑”,中原、江淮、江南的巨大差异,造就了各地区之间的貌离神离。这个拼凑而成的地区,因为地理、历史、文化、语言、饮食等众多原因,始终无法达成内部的认知统一。

从地理的角度来看,这里可谓是名副其实的水乡泽国,大江大河串联起几大淡水湖泊滋养着土地,可山地丘陵却是少得可怜,四舍五入约等于都是大平原。过于一马平川的地貌,使这里大部分人的儿童时期对巍峨的大山想象无能,但也使一部分人从童年起,就种下了对高山与森林的无限向往。

这个本身处于南北之间的省份,对于南北的界定也变成了一种博弈。要明确何处为南何处为北,实在是没有统一的答案,即使古淮河上建了南北地理分界标志,也挡不住大家一句长长的“切~~”。

在这薛定谔的南北之间,零星丘陵的植被也充满了未知数,经过时代浪潮洗礼而残存的草木寥寥无几,许多分布记录已经成为发黄纸张上的历史。现世的优势种在所剩无多还算清净的山中努力争夺各方地盘,相差半个纬度或半个经度,就可能是另一番样子。

金陵的南北仿佛就是准南方和准北方的区别,植被的过渡分布层层递进。扬子江以北就是妥妥的江淮地区,冬季的森林萧萧瑟瑟,往南掠过秦淮河,便有了些许江南的模样,山中的草木也略有不同。

金陵南部山林里的草木,对于南北归属,似乎有很多的话要讲。

枹栎(FOC中短柄枹与枹栎已合并)在漫山的人工松竹林中开辟出颇具规模的一席之地,但由于次生演替的时间尚短,多数枹栎还是似灌木的状态,假以时日,这里将可能是它的天下。枹栎密集而下垂的雄花序让人不禁联想到“万条垂下绿丝绦”,作为风媒花,它的花粉大概也是一些人过敏源,好在今年人人戴口罩。新叶鲜嫩的枹栎枹栎下垂的雄花序畸形的花序?(知道原因的欢迎后台告知)这一带山里的冬青和枸骨相当多见,作为科长的冬青,气质自然是一板一眼,同科的枸骨则桀骜不驯得多。檫木作为樟科中相对特立独行的一位,三叉戟般的叶子在一堆叶子里分外扎眼。冬青和檫木是典型的南方物种,在这片山林里却颇为多见,虽然疑似人为种植为主,但也有相当多的野生植株,可算作南方的证据之一。冬青檫木比起遍布大江南北的大兄弟构树,楮(小构树)的分布范围则集中在南方。它的雌花序像个稀疏的毛球,而雄花序则很像冠状病毒(大雾)。楮,雌花序与尚未开放的雄花序楮,开放的雄花序另一个雌花序像毛球的,是金缕梅科的枫香。这个毛球会在成熟以后变成黑褐色的扎手刺球,可入药,俗称路路通。这个广布于秦岭淮河以南的树种,正是“霜叶红于二月花”的主角之一,苏州天平山秋季赏的红叶即是它。枫香叶子揉碎了有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据说枫香叶在某些地方可作为乌饭的染料。枫香的雌花序迎春樱桃主要分布于浙皖赣,这里出现的植株可能是人为种植的。清明时节花已经谢了,子房逐渐膨大成果实的雏形。尾尖的叶片,以及托叶和苞片边缘的腺体都非常醒目。迎春樱桃迎春樱桃的幼果,带腺体的苞片和托叶这片地区大概是掌叶覆盆子的分布北缘,虽然过了长江也有少数地方能见到,但比起那需要很大运气才能遇到的概率,在这里算是个常见种。作为悬钩子属的成员,掌叶覆盆子的花在远观时颇具安息香科的气质,掌叶向上,花如铃铛般下垂。它的果实和同属其他成员一样可以食用。单花腋生的掌叶覆盆子

我们见惯了绿化常用的红花檵木,久居城市的人们却很少见到山中开白花的原种。檵木是长江以南至北回归线以北的广大地区非常常见的灌木,白花的檵木比起红花更显质朴。

比起金缕梅科的檵木,木犀科流苏树的丝带状花更为惊艳。可惜,现在野外已经很难见到大株的流苏树,市场需求让很多人打起了野生流苏树的主意,各地的野生流苏树被盗挖,低成本的逐利让流苏树遭遇了劫难。

“大树进城”的风潮让众多经历了漫长岁月的野生大树在短短的时间内遭遇从未有过的变故,一夜之间被截断树枝、挖断根系、远离故土。“人挪活,树挪死”,一些大树在颠簸的途中就遭遇不幸,更多的则是到了城市以后勉强活着,了无生气。檵木

羽状复叶一直是让脸盲症患者恐惧的存在,特别是很多看起来都差不多的一回奇数羽状复叶,完全不想去查植物志。之所以难以分辨,可能还是因为见识得太少,没有经历过大型野调的锤炼。如果不是注意到有叶轴翅,这平平无奇的盐肤木大概也就是当没看到了。话说好像从未见过五倍子的虫瘿,嗯,还是见识太少了。

胡颓子虽然在长江以北也有分布,但算是个南方物种。每到春季,红红的果实就成了许多南方孩子的野外美食,生长于不南不北地区的平原孩子是不太可能见到这种野果的。《小森林》女主加了N多糖还是酸的果酱就是用其果肉熬制的,不过电影中的乔木应该不是胡颓子本尊,具体是哪种,有待考证。盐肤木胡颓子化香,又是一个讨厌的奇数羽状复叶,每次认它主要靠果序。一个植株上同时有两性花序、雌花序、雄花序,有时候又会缺少雄花序。冬春时节,树枝上留下的“狼牙棒”就是它雌花序长成的果序,偶尔还能看到冲天辫一样的两性花序。喂,这个扎着冲天辫的家伙,好杀马特的亚子金樱子,在这里往北半个纬度的地方就基本见不到了,再往南不到半个纬度却很多见。花梗和萼筒上的腺毛会随着果实的成长逐渐变成针刺,即使很扎嘴,也不妨碍它成为食物,虽然含糖挺多的,但酸涩的口感让人接受无能,因而多数还是被酿酒和制药了。金樱子这一带的土壤偏红,偏酸性,大量生长的芒萁更是确认了这一点。蕨类普遍不好辨识,但芒萁并不难认。这种蕨类主要分布于南方,长江以北就很难见到了。芒萁

茅栗生于大别山到五岭之间的广大区域,区别于高大的板栗,茅栗通常是灌木的状态,连果也是小号的。都说浓缩的是精华,茅栗虽小,味道却甜。

蓬蘽,又是一种美味的悬钩子,因为实在太常见了,大家都不把它当回事。比起粗壮刺猛果小的高粱泡,蓬蘽可算是天使了。

花序尚在酝酿的茅栗

已空的茅栗壳斗

蓬蘽的花,自寻亮点和亮点的亮点(提示:罗小黑梗之一)

壳斗科的兄弟姐妹通常是大江南北各大山头占山为王的主力军,在薛定谔的南北之间,落叶树为主的山林中也会出现常绿树的身影。青冈是遍布南方的常绿树种,但在这里只有零星分布,或许也是人为种植的。青冈的新叶亮丽夺目,还会有各种渐变的色号,对于看惯了落叶树的北方朋友,这个会让人耳目一新。青冈东方的香料曾在西方被当作神秘宝贵之物,至今南方各地的辛香料仍是大部分人的认知黑洞。山鸡椒在湘鄂之地是一种刺激味蕾的香料,其所在的木姜子属更是香料辈出。南方的冬季湿冷无比,靠木姜子调味的食物既能开胃又能驱寒,还可作药用。山鸡椒之名着实不雅,以前常叫的山苍子更显古韵。山鸡椒(山苍子)山鸡椒的伞形花序菊科对广大植物学习者来说是一大堆怎么啃都啃不下的硬骨头,但总有个别种能够使初学者过目不忘且不会混淆,兔儿伞就是一个典型。刚出土的兔儿伞更像是一个个沾着白毛的蘑菇,待叶子展开便形如小伞。兔儿伞

大家印象中的杜鹃花多是红色系的,但黄色的杜鹃花见到怕是不多。野外就有一种黄色的杜鹃花,名为羊踯躅,民间也有称其为“闹羊花”的,意思是羊吃了以后就会中毒,踯躅而亡。也有写作羊踟蹰的,羊见到以后,便踟蹰不前。其中含有的毒素对人来说也是危险的,不过只要不去吃它,它自然不会毒谁。

有趣的是,许多大毒的植物往往在古代被民间用作治疗风湿跌打之药,如乌头、雷公藤等,但也需经验丰富之人严格控制用量。普通人坚决不要尝试不清楚的土方子,医院,千万不可自作主张,也不能讳疾忌医。许多经验虽然有效,但主观经验的东西未经过验证也无法保证安全性,而且自己凭感觉很难掌握剂量。很多东西老祖先们吃了没事,那是因为以前的人平均寿命短,还没来得及显现就因为一个普通小病挂了,或者副作用产生时与其他病症混合而无法明确分辨,是现代医学的发展让人类寿命得到了极大延长。“人中黄”“人中白”有几个人愿意尝试?“紫河车”且不说接受度和伦理问题,重金属超标的大补之物算是啥?青蒿素的发现源于《肘后备急方》,但如果没有分类鉴别和科学试验改良,黄花蒿中的青蒿素又如何能拯救众人于疟疾?

中医药是宝库,但不理性的盲目吹捧只会适得其反,严重阻碍了中医药的发展。搞主观对立和固步自封,在任何领域都不是一件好事。

再说回这个羊踯躅,它的形态极好认,不同于大部分杜鹃,其叶片大而带毛,又是落叶灌木,花色更是独树一帜。它在广大的南方地区都有分布,在较为干燥的山脊、灌木林中多见,“翠羽黄衫”这个名号也很适合它。开花的羊踯躅(请忽略远焦拍摄的渣像素)羊踯躅的花骨朵据说狗舌草的形态变异较多,也不想细究了,偷个懒认个大概吧。元宝草属于金丝桃科,最北可分布至陕西,茎从中心贯穿而过的结构非常特殊,贯叶形态状如元宝,故而得名。狗舌草元宝草以前见直立百部,从未见到过花,可能是因为花生于茎下部,加上都是初秋所见,故不得见其花。百部科是个单子叶的小科,形态颇为特异,要在本地山中见到也算不易。百部科的花都是外绿内紫的风格,低调的色彩在密林中很难注意到,这种气质和某些兰花倒是有共通之处。直立百部的花春节时,双黄连力压板蓝根,火遍全国。双黄连里没有双黄咸鸭蛋,而是由三味基本药材构成的,分别是金银花、黄芩、连翘。黄芩属隶属于唇形科,是个草丁兴旺的家族,多数可以入药使用。黄芩属基本都是××黄芩的名字,有一个却是以人名命名的,就是韩信草。传说韩信带兵时曾用一种草药给士兵们疗伤治病,后来大家便以他的名字命名了这种植物。类似用人名典故命名的植物也有不少,比如刘寄奴、湘妃竹、徐长卿等等。韩信草从前的百合科是个大筐,什么都能往里装,但彼此之间差异又特别大。后来随着新分类系统的推行,老的百合科遇到了大地震,许多属纷纷独立,涌现各种新科,比如这个天门冬属就升级为天门冬科。说天门冬,大家可能不太熟,但是芦笋(石刁柏)应该吃过吧,文竹应该见过吧,他们都是天门冬科(属)的,然后再看看天门冬是不是和它们像一家草。天门冬(请假装忽略对焦问题,对焦准的看不到全貌吼)苦糖果是郁香忍冬的一个变种,和郁香忍冬的主要区别就在于有糙毛、叶更狭长,初春的花开放时,香味十分浓郁。它在民间还有个恶俗的名字——裤衩果,就因为它的果实像个红色灯笼裤,但很多人不服,这明明是爱心果嘛。苦糖果不苦,倒是有点甜,是一种相对冷门的野果。苦糖果的枝叶初展苦糖果(图片来源于网络)

初次在书本上见到“远志”这种植物名的时候,一直很好奇是怎样的植物能拥有这样的名字,后来发现其体型娇小,与名字反差很大。这其实也是刻板印象的投射了,谁说娇小不能有远志?瓜子金是本地最常见的远志科植物,上次见到它花期的样子,已经是七八年前了。

《倚天屠龙记》中有一段,金花婆婆要去蝶谷寻仇,神医胡青牛猜到其来意,便给在此治疗兼学习的少年张无忌留下了一道奇怪的方子——“用当归、远志、生地、独活、防风五味药,二更时以穿山甲为引,急服。”(请忽略穿山甲的药引,穿山甲鳞片已被证实无药用效果,请自觉保护濒危物种)张无忌自然是看懂了方子里暗藏的意思,但并没有一个人逃走。读查大侠的书,总能对其广博深厚又融会贯通的知识功底献上膝盖,细节间不经意融入的知识点足够扩展出无数个维度的内容。书中描述位于安徽的蝶谷经有人考证,并不是皖南山区,而是滁州至盱眙一带的丘陵,这片江淮的丘陵也是在南北交界带上。瓜子金

这一带的山林中有不少南方分布的草木,但这亦南亦北的植被,并不能明确这里到底是南方还是北方。要给南北强行划一道界线,是不现实也不可取的。和岭南相比,江南就是北方,与东三省相比,晋冀鲁豫亦是南方。南北方都是相对的,如秦岭淮河一般的自然地理分界线的确普遍存在,但客观事物并不能都用0和1来表示。

少贴标签就能多一分了解,多一分了解就能多发现一分世界的精彩,见多了世界的精彩,也就不会再想贴标签了。和而不同,周而不比,可以明智。

近日惊闻宝华山的独花兰遭到破坏性盗挖,深感痛惜。独花兰目前在IUCN红色名录中被列为EN(濒危),而大熊猫只是VU(易危)。在为数不多的长三角荒野中,宝华山一直是个野生物种的宝库。

总有些人为了多个几十几百块钱,把仅存的野外物种当成获利来源。现代社会维持生计的方式多种多样,一个四肢健全还能爬山的人,一个心智健全都能找到独花兰的人,在别的地方多赚这几十几百块钱并不难吧。一次小小的贪利,却可能让一个物种种群遭遇灭顶之灾。

独花兰的拉丁名是Changnieniaamoena,属名Changnienia就是为了纪念在八十多年前的战乱年代不幸献身的植物采集员——陈长年,独花兰正是在年由陈长年发现于宝华山。

很多物种不可避免要走向灭绝,我们的时代已经见证了不少物种的消亡。有许多物种,经历了亿万年的地球变迁,它们能适应自然的改变而顽强存活到今天,却在短短几十年内,因为人类的影响而濒临灭绝。一个物种的消亡不会改变什么,但越来越多的物种消亡,人类必将受到影响。

赫奇帕奇的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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