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人百草园里的植物和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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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园里的植物

园里的植物,据《朝花夕拾》上所说,是皂荚树,桑椹,菜花,何首乌和木莲藤,覆盆子。皂荚树上文已说及,桑椹本是很普通的东西,但百草园里却是没有,这出于大园之北小园之东的鬼园里,那里种的全是桑树,枝叶都露出在泥墙上面。传说在那地方埋葬着好些死于太平军的尸首,所以称为鬼园,大家都觉得有点害怕。木莲藤缠绕上树,长得很高,结的莲房似的果实,可以用井水揉搓,做成凉粉一类的东西,叫作木莲豆腐,不过容易坏肚,所以不大有人敢吃。何首乌和覆盆子都生在“泥墙根”,特别是大小园交界这一带,这里的泥墙本来是可有可无的,弄坏了也没有什么关系。据医书上说,有一个姓何的老人因为常吃这一种块根,头发不白而黑,因此就称为何首乌,当初不一定要像人形的,《野菜博录》中说它可以救荒,以竹刀切作片,米泔浸经宿,换水煮去苦味,大抵也只当土豆吃罢了。覆盆子的形状,像小珊瑚珠攒成的小球,这句话形容得真像,它同洋莓那么整块的不同,长在绿叶白花中间,的确是又中吃又中看,俗名“各公各婆”,不晓得什么意思,字应当怎么写的。儿歌里有一首,头一句是“节节梅官柘”,这也是两种野果,只仿佛记得官柘像是枣子的小颗,节节梅是不是覆盆子呢,因为各公各婆亦名各各梅,可能就是同一样东西吧。

在野草中间去寻好吃的东西,还有一种野苎麻可以举出来,它虽是麻类而纤维柔脆,所以没有用处,但开着白花,里面有一点蜜水,小孩们常去和黄蜂抢了吃。它的繁殖力很强,客室小园关闭几时,便茂生满院,但在北方却未曾看见。小孩所喜欢的野草,此外还有蛐蛐草,在斗蟋蟀时有用,黄狗尾巴是象形的,芣苡见于国风,医书上叫作车前,但儿童另有自己的名字,叫它作官司草,拿它的茎对折互拉,比赛输赢,有如打官司云。蒲公英很常见,那轻气球似的白花很引人注目,却终于不知道它的俗名,蒲公英与白鼓钉等似乎都只是音译,要附会的说,白鼓钉比蒲公英还可以说是有点意义吧。

六园里的动物

百草园里的动物,我们根据《朝花夕拾》中所记的加以说明,这大约可以分作三类。其一是蝉,蟋蟀与油蛉。蝉俗名知了,鲁迅的祖父介孚公曾盛称某人试帖的起句“知了知花了”,以为很有情趣,但民间这知字乃是读作去声的。普通的知了是那大的一种,就是诗人所称为螓首蛾眉的,此外还有一种小而色青的,名为山知了,在盛夏中高声急迫地叫,声如知了遮了,所以又一名遮了。蟋蟀是蛐蛐的官名,它单独时名为叫,在雌雄相对,低声吟唱的时候则云弹琴,老百姓虽然不知道司马相如琴心的故事,但起这名字却极是巧妙,我也曾听过古琴专家的弹奏,比起来也似乎未必能胜得过。普通的蛐蛐之外,还有一种头如梅花瓣的,俗名棺材头蛐蛐,看见就打杀,不知道它们会叫不会叫。又有一种油唧蛉,北方叫作油壶卢,似蟋蟀而肥大,虽然不厌恶它,却也永不饲养,它们只会嘘嘘的直声叫,弹琴的本领我可以保证它们是没有的。油蛉这东西不知道在绍兴以外地方叫做什么,如要解说,只能说是一种大蚂蚁似的鸣虫吧。好几年前写过一首打油诗,其词云:

“辣茄蓬里听油蛉,小罩扪来掌上擎,瞥见长须红项颈,居然名贵过金铃。”注云,“油蛉状如金铃子而细长,色黑,鸣声瞿瞿,低细耐听,以须长颈赤者为良,云寿命更长。畜之者以明角为笼,丝线结络,寒天县着衣襟内,可以经冬,但入春以后便难持久,或有养至清明时节,于上坟船中闻其鸣声者,则绝无而仅有矣。”

其二是黄蜂,蜈蚣与斑蝥,还有赤练蛇。黄蜂本来只是伏在菜花上,但究竟要螫人的,也不会得叫,所以只好归入这一类里。蜈蚣与斑蝥平时不会碰见,除非在捉蛐蛐,把断砖破瓦乱翻的时候,它们虽是毒虫,但色彩到底还好看,所以后来一直留下一个印象,不比北方的蝎子,像是妖怪似的,看了要叫人寒毛直竖。赤练蛇只是传说说有,不曾见过,俗名火练蛇,虽然样子可怕,却还不及乌梢蛇,因为那是说要追人的。

七园里的动物二

上文所说的动物还有一类未讲到,即是其三鸟类。《朝花夕拾》中说有叫天子即云雀从草间飞上天去,这个我没有见过,但是有些人玩百灵,关在鸟笼子里,既有此鸟,那么它来园里也是可能的,我只是不曾看见罢了。此外性子很急的白颊的张飞鸟,传说是被后母或是薄情的丈夫推落清水毛坑淹死的女人所化的清水鸟,也都常来,还有一种鸟名叫拆书,鸣声好像是这两个字,民间相信听到它的叫声时,远人将有信来了。这些鸟都不知道在书上是叫什么名字。至于麻雀那自然多得很,鲁迅所记雪地里捕鸟,所得的是麻雀居多。那一回是前清光绪癸巳(一八九三)年的事,距今已是五十七年了。那年春初特别寒冷,积雪很厚,鸟雀们久已无处觅食,所以捕获了许多,在后来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不全是为的拉绳子的人太性急,实在是天不够冷,雪不够大,这原因是很简单的。

四脚兽当然在园里也有,但是《朝花夕拾》里不提起,我们也就把它略掉了。不过有一件东西稍为特别,不可不一说,虽是本在西邻梁家,但中间只隔着一段矮泥墙,可能也会得走过来的。这是什么呢?如梁家的人所说,那是猪精。单说猪精不大确切,如用上海话可以说是猪猡精,绍兴则另有说法,应该叫作什么猪精才对,这上边一个字读如尼何切,《越谚》上写作典字上加两个口,与咒字是一类,怕排字为难,只好不用。有一天,大慨在癸巳年略后吧,鲁迅在园里玩耍,听见梁家园中人声鼎沸,跑到泥墙缺处去看,只见一个男人正在投池,许多男妇赶到要拉他起来,有人讨厌外人来看,几个女人说道:“人多些也好,威光可以大一点。”据说那人为园内的猪精所凭,所以迷糊投水云,其实大概为的什么打架,当时很清醒的站在池中,大声道:“我不要再做人了,”俯首往水里一钻,这情形很是滑稽,多少年后鲁迅一直引为谈助,只可惜他不曾利用,放到小说里去,但是这猪精的一个典故却总是值得保存下来的。

本文由青丘徐长卿编选自周作人《百草园》,标题为编者所拟,仅供参考。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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