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郑文敏,教培老师,喜欢文字。
不知何时起,开始喜欢回忆从前。推开记忆的窗,往事如清新的风,裹携着岁月的芬芳,扑面而来。
多想,回到从前。
天还不亮,背上书包,走上二三里地去上学。洒下一路的欢歌。厚厚的“妈妈牌”棉衣、棉鞋、帽子。都挡不住数九的寒风。脸冻得通红,耳朵也失去了知觉。昏暗狭小的教室,小小的炉火在角落里瑟缩。下课铃一响,蜂蛹着冲向角落。一双双黑黢黢的、冻满裂口的小手奋力地伸向并不旺的火。谁也不甘示弱。冻的握不住笔的手,一点也不安分,趁老师转身,悄悄的去抠玻璃上的冰花。晴天呢,干脆靠在教室前面晒太阳。你推我挤,还不停的喊着:挤挤挤呦呦,挤出来个小猴猴......
多想,回到从前。
放学回家,大喊一声:娘,我回来了!随即把书包一扔,呼朋引伴,挎上小篮子去拔草。在青青的麦田里,肆意的玩耍,捉迷藏,打滚儿。浑身的土,一个个小地鼠似的。直到各家亮了灯,大人扯着嗓子喊回来吃饭。这才意犹未尽的拎起空可见底的篮子回家。
多想,回到从前。
只有一天的周末,我们也是闲不住的。爬上山坡,捉蝎子,摘酸枣儿。有时还背上撅头刨药材。这只是给自己疯跑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空手而归是自然的。家长也知道我们的小把戏,并不责怪。有时去深山摘果子,苹果、杏、核桃都有。或者用纱窗做一个渔网,提着小水桶,去河里捉鱼摸虾。中午是从来不睡觉的。把自己的衣服放盆子里,端着去河边,放在石板上搓洗。脚丫子在水里拍来晃去,溅起一串串儿水花。你溅我一脸,我溅你一身,干脆打起了水仗。这种山间田野的疯跑,河里洗衣捉鱼的乐趣,仍是多少年后的魂牵梦绕。
多想,回到从前。
短短的麦假。骄阳似火的酷热,父母挥汗如雨的辛劳,丝毫不影响我们在打麦场上撒欢儿。打一场麦子,需要好几个人合作。我们家人少,我和弟弟也得上场。父亲站在前面,往脱粒机里塞。母亲蹲在地上接麦粒,装袋子。弟弟就站在旁边张着口袋。爷爷把后面的秸秆挑到一边,挑成一垛金黄的小山。我帮父亲搬麦个儿。看着伙伴们在麦垛上蹦来跳去,说不出有多羡慕。父母歇息的片刻,赶紧爬上去蹦一会儿。那种绵绵的感觉,像踩在云上一样快乐。
多想,回到从前。
长长的秋假。带上吃的喝的的,提上篮子,跟着父母去山洼里拾枣儿。一去就是多半天。父亲举着长长的杆子在前面打,母亲领着我们蹲在地上拾。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厚厚的一层,铺上了红地毯。任凭谁也舍不得在这红地毯上踩上一脚。一杆子下去,只听见哗啦一声,红红的大枣儿,欢快地奔向大地。是不甘心,还是不舍得,总要在地面跳上几下,才肯停下来。亮晶晶,红艳艳,硬邦邦的大枣儿,让人禁不住的往嘴里塞。咬上一口,脆脆的,甜甜的。边吃边拾,再喝上几口水就饱了。累了,把尼龙袋铺地上,睡一觉。只要不闹腾的影响大人干活就行。不管多少都要装袋子,背下山去。我拿篮子,弟弟扛杆子,在落日余晖中,踉踉跄跄的下山。
多想,回到从前。
腊月二十三的年集,是一年最大的企盼。新衣服、新鞋子是必须的,糖和瓜子,水果也是必不可少的。还有其他的,平时没有的也会买。再买上几张喜欢的卡片送给朋友。这一天是童年最幸福的一天,几乎所有的期盼都会实现。之后的几天是最忙碌的。扫房子,蒸年糕,做豆腐,摊煎饼,杀鸡,烧肉。这时候,我们总喜欢围着大人转圈圈。一会儿撕一块热气腾腾的肉丝,一会儿抓一把刚出锅的烧豆腐。当然也会帮大人跑跑腿儿,拿这拿那。碍手碍脚的时候,也会被呵斥。但转身跑去找伙伴玩了。什么烦恼委屈,比风消散的都快。
多想回到从前。
穿新衣,贴对联,挂灯笼,放鞭炮,过大年。黑漆漆的除夕,挡不住我们过年的热情。打着手电筒,串这家走那家。一把扑克,黑白电视里的春晚。那时的我家最热闹。不管白天还是晚上,最少两场。爷爷和一群老头儿推牌九。父亲的麻将是主场。有找母亲玩扑克的,就在床边上凑一场。天好的话,爷爷他们会挪到院里玩。围着看的人很多,看着看着,就会自己动手,翻出我家的象棋,蹲在院里下上了。还有来找自己爹妈的孩子。多的时候有三四十人。我们也没闲着,推上自行车,在马路上学了起来。摔倒了,爬起来。摔着摔着就能骑上跑了。晚饭是要早早吃的。饭后的鞭炮声就会响个不停。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从这家响到那家。敲到谁家门口就把祝福送到谁家。主人会拿出烟,茶水来招待。孩子们跟在后面,转遍每一家。不光看了热闹,还得了糖果。最震撼的还是对鼓。一块宽阔的场地,老老少少围成一圈。两个村子,几十面大鼓。在中间,排成两排。全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对阵。那气势,犹如千军万马,铺天盖地而来。似乎能看到黄帝大战蚩尤的激烈。对鼓后还有秧歌。红扇绿衣扭出节日的欢愉。还有最爱的饺子,从初一吃饭十五。
多想,回到从前。
......都说,喜欢回忆过去就老了。七零后的尾巴,也奔五了。中年大妈的时光也已余额不足,接受日薄西山的现实。越走越远的人生不归路,不由自主的回望来处......
当午后的暖阳洒在身上时,仿佛听到了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